“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估计也有人问过你,反正问过我的人确实不少。我说这都不重要,如果从 吃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有蛋。因为鸡蛋的构造不像鸡那么复杂,再说吃鸡蛋也不像吃鸡那么麻烦,简 单就是原始,原始就是早,所以就推出蛋在鸡之先。问的人常被我的回答逗笑,说你呀你,就好吃,什么都和吃 能联系到一块。说起鸡蛋,倒让我想起许多陈年旧事。 小时候家穷,肉是难得吃到的,一般只有过年才有,即便想吃,也只能在脑子里过过干瘾,有些不切实际。 但鸡蛋就不一样了,因为那时的农村,谁家还不养七八只鸡,有鸡自然就有蛋了(这个时候应该是鸡在先了), 但这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上的,我不知道别人家怎样,反正我家是这样的。因为家里平常的几个花销用度, 都要从鸡屁股底下掏出来,所以对鸡蛋的控制,母亲是一点也不会马虎的,因为这关系到家里的财政收入,而她 又是这个家庭的财政部长。这样一来,正常情况下,吃鸡蛋和吃肉的难易程度几乎相当。但鸡蛋的诱惑确实太大 ,既然正常情况下吃不到,那我就只能在非正常的情况下动动心思了。 俗话说的好,“家贼难防”,为了吃上鸡蛋,我可是煞费了苦心,从而也就痛失了名节。 要吃鸡蛋,就要瞒过母亲,所以直接去拿,是绝对不行的,因为母亲的鸡蛋是有数的,拿走一个,她一下子 就会看出来的。于是,我便开始实施“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 第一步,那就是帮母亲收鸡蛋。只要听见母鸡“咯咯蛋咯咯蛋”地叫声,我便会飞速地奔向鸡窝,从麦秆柴 草中拣起还热忽忽的鸡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交到母亲的手中,渐渐地,收鸡蛋便成了我的专职工作。取得了 母亲的信任,这也是我“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第二步,那就是“瞒天过海”了。母鸡叫了,我照样去收蛋,可什么也没收到,母亲看着满脸失望的我,连 忙安慰说鸡乱叫呢,害得我娃白跑了一趟。其实善良的母亲哪里知道,鸡根本就没有乱叫,而是鸡蛋已被她最信 任的人给“贪污”了。当然,这样的情况不能太多,两三天只能一次,不然会引起母亲的警惕的。这里还有一个 小小的插曲,刚开始时,我把“贪污”来的鸡蛋放在了离鸡窝不远的墙角,可当我取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起初还以为是被母亲发现了,吓得我提心吊胆了大半天,后来在一个老鼠洞前找到了一丁点儿鸡蛋壳,才明白 是老鼠在我背后下了黑手。从那以后,我就准备了一个有盖的小破罐儿,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绞尽脑汁得来的东 西就这么轻易地给老鼠偷走了。 第三步,那就是吃鸡蛋了,我不喜欢生吃,那实在不怎么好吃。但要把鸡蛋弄熟,也确实不易,为此我发明 (也不见得就是我的发明)了很多种吃法。最难忘的是吃第一个自己“偷”来的鸡蛋,那天蒸馒头,我替母亲烧 锅,当时我是用泥把鸡蛋裹住,然后放到灶膛里去烧,不想烧得有些过了,结果“咚”地一声给炸了,幸亏母亲 在厨房外面,等她听到响声跑进厨房时,我已连泥带蛋塞进了裤兜,她什么也没发现,那次我的大腿被烫起了一 个大水泡,后来是怎么好的也记不清了,但那次烧鸡蛋的味道却是记下来了,就两个字——好吃(虽然连泥带灰 的)!当然还有蒸、煮、炒等各式各样的吃法,但每次都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后来我常想,要是在战争年代, 我绝对可以当上一名出色的地下工作者。 现在我依然爱吃鸡蛋,我的女儿倒不是很喜欢,她吃鸡蛋有时只吃蛋清,不吃蛋黄,这让我非常生气,骂过 几次,作用不大,也只好作罢,毕竟我小时候的那个年代已经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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