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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天气特别反常，刚过完年就有人穿上了短袖，快五一的时候却下起了雪，于是开始流行一个笑话，说，云南人经常自豪的称他们昆明是四季如春，而今陕西人终于能找回场子了，因为那年的西安可以说是春如四季。 于是，在那个干冷的清明节的下午，我和大头呆在他刚刚交付的房子的地下室里一起抽烟，没有凳子，我们找了两个半袋水泥坐在上面，冻的直哆嗦。大头想活动活动手脚，就取出一把缺根弦的吉他给我弹唱了他创作的新歌——《她妈妈不让她跟我来陕西》，歌词我就记住了前四句：她妈妈不让她跟我来陕西/因为她嫌我脑袋大呀/其实我早觉得她女儿的胸小啊/现在正好大家都自由啦。因为大头其实不怎么明白乐理，整首歌都是同一个调，显得贼难听。于是我叫他别唱了，唱的人无比心烦，好好的鼓手不敲鼓，学人家弹什么琴啊。大头就停了手，又点上一根烟，说起她妈妈不让她跟他来陕西这个事，于是我觉得挺扯淡的，现在的家长也太牛逼了一点，哪有嫌人家男孩脑袋大就死活不让女儿嫁的啊，好歹你挑出一个四五六来，比如他没钱，没房，没车，没工作之类的理由来，让我们大头也输的心服口服，从来没见过这样敷衍的啊。于是我安慰大头，没事，其实你脑袋也不是特别大，她妈妈说你这个，只是因为你太优秀，她挑不出来你别的啥毛病了。大头抬起头来问我，那我这么优秀，她妈妈为什么不让她跟我来陕西？我一看，这人还犟上了，于是我说，我靠，我又不是她爸，我怎么知道她妈怎么想的。 大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大头最近一直都不怎么爱和人说话，于是我在那个狭小的地下室里找蚂蚁玩，可惜没找着，于是慨叹钢筋水泥剥夺了蚂蚁的生活空间。过了一会儿，他说，我都五十天没做过梦了，我说，我靠，你不做梦说明你睡眠质量好啊。因为我知道，从前大头失恋以后总是做噩梦，还老是被噩梦惊醒，现在他不做噩梦，我还觉得他挺坚强的，挺为他高兴的。然后大头又接着说，可是我还是总是惊醒，而且现在睡的是上铺，每次醒来一哆嗦，我都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是悬空的，我真害怕自己从床上栽下来。于是我说，我靠，人家在现实里跳楼，你在梦里跳床，够新潮的啊，你说你不做噩梦你瞎哆嗦个什么劲，这就好比你没碰你老婆你老婆怀孕了一样无稽。话一出口，我突然想起来大头失恋了，于是很尴尬，也住了口不再言语，继续蹲在地上找蚂蚁。 不知怎么地，我突然想起大话西游里边关于二当家在蜘蛛精身上打了一个“哆嗦”，于是就有了唐僧那段。于是讲给大头听，大头听了就笑，我也笑，笑了一会儿大头突然停住了，他说，今天是我生日，我说我知道，我给你备着礼物呢。我从包里取出一副VIC FIRTH的鼓棒递给他。以前大头敲鼓总是用津宝的破鼓棒，而且是津宝里面最便宜的那种，特别容易断，大头敲鼓又很用力，就好像鼓跟他有仇一样，那种差的鼓棒敲不了几首歌就要断。大头很开心的接过鼓棒，摩挲了好久，然后，用一副憋着满泡屎的表情跟我说，我把鼓都卖了，你才送我这么好的鼓棒，妈的，你这不是送光棍一大堆避孕套使，找抽么？ 天慢慢黑了，我和大头喝完了我带过去的啤酒，出门来到大街上，给我们的祖宗烧纸，但愿他们保佑我们从此可以经常像二当家一样哆嗦。 | 
发表于 2010-4-16 14:31: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