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关中雪
喜欢看水,闲暇时先生骑车带着,远远近近地溜达,听夏日渭河喘吸,捡雨过石川河滚石,最常去的,还是午后的青河。
围绕在小城西边的清河,早年是欢快的,水可见底,后来上游截流,排污,偶尔还能看到几处积水的浅滩,却远远嗅得见恶臭,叫人望而却步。清河不清了,留下宽宽的河道寂寞的留守者,农家人总是勤劳,寂寞的河道便有了芦荡荷塘,并日渐拥挤起来。说不清是因了近年治污,还是那一片片青萍的功劳,潺潺水流不再污浊,河道里多了垂钓者,偶尔还能见到几个摸虾的顽童,常常背着渔具去看,也带回些鱼虾,很少吃,尽都送友。
交九多日,人也懒散了,周末约好丫头体验刚开通的公交901,起点在小区门口,打算坐往终点再返回,无奈我下班她却刚去上课,计划打乱,烦躁不安,先生吆喝:去看清河!欢欣雀跃,一路西行,追赶夕阳,清河近了,近了......
下到河底,几座极简易的“木桥”由一条弯曲的土埂链起,蜿蜒的爬向对岸,只能行人,不可通车,冬日午后的青河,腼腆的如农家待嫁的新娘。铺天盖地的芦荡围住视野,伟岸笔直的苇杆哨兵般站立着,前呼后应,密不可侵,脱去青纱,着了黄袍;顶上一簇簇的花穗,随风摇曳,澎湃婆娑。这苍老了的芦苇,本应褴褛枯衰,沮丧孱弱。可它们根根紧连,着夕阳的辉映,金黄色的枝叶似一根根竖起的琴弦,那些银灰色的芦絮,恰如一团团跳动的音符,微风轻抚,演奏着一支支乐曲,飘飘渺渺,轻荡悠扬,伴桥下缓缓水流,绵延流淌。
跨过一座“木桥”,一片水域于芦荡间钻出,波波细流中,一些叫不出名的水草随着河水扭动,蹲下细看,几条麻鱼小虾穿行,再站起身,“扑愣愣”惊起几只远处戏水的野鸭,鸣叫着飞进一旁的芦苇荡,连影都寻不着了,再去看,有些不怕人的,依然在水里漂游,有低头梳理颈下的羽毛,有水中啄食,有一个跟头钻入水中,瞅了一圈,不可预知的某一处突然冒出个小黑点,随后一只野鸭仰起头显摆着浮出,不要妒忌,这里本就是它们的世界。
对岸一汪浅水,应该是片荷塘了,那不久前“接天莲叶无碧穷,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胜景,已经随着季节的回转,如昨日般隐退。化作水面漂浮的茎杆枯萎腐烂,无有玉盘捧着的大珠小珠,经受不住西风萧瑟,散落成一层薄冰。冰的尽头,水渐渐深了,一台机器岸边嗡鸣,一对夫妇在采莲,水中站着农夫,身穿水鬼,手持水枪,“突突突”一阵扫,随着泛滚的黑泥,几根白胖胖的藕飘了上来,农夫划拉着水面,挪到岸边,顺手一放,一个框里躺着长长短短的莲藕,框快满时,等待的农妇快速提起,爬上堤来,摆进一旁板车里。又一阵“突突突”农夫捞起举着,是对连根藕,头根浑全,便不顾漂浮的短藕,挪过来递给农妇,农妇双手接过,小心地托着,轻轻放在板车靠前的棉毯上,顺溜好,四下欢喜。这片水里泥质硬,藕难采,但型好,整根藕都是迎亲的上好礼品,棉毯上齐溜溜的躺着六七根。西风似乎不那么冷了,水里的农夫吹起了口哨,岸边的农妇脸上露着笑意。
一岁一枯荣,冬日午后的清河,洁净安宁,在夕阳西照下,用它的金黄丰硕,绘就一幅绚丽的风景,即就是来场飞雪,银装素裹,清河也只是静静地垂下屏幕,等待着来春的下一场舞台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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