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照

随馨

 

 

   

亲爱：　

　　　许久不曾提笔写东西，今日提起笔，却是为个矫情到不能在矫情的原因，写份情书，对，你没听错，是一份情书。墨水好像是有些问题，明明写着蓝色，结果写出来却是墨蓝。钢笔许是很久不用了，居然也和我谈起条件，需要消耗精力，用水清洗钢笔，然后铺开信纸：

唉，万千思绪，拿起架子要写，一动起笔来，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单单一个称呼，我就不知所措。

　　　　简直平淡得象白开水和空气一样了，教我如何凝神来写一封情书呢，何况是我大言不惭地，保证要让人看了动容的那个信。

        熟悉得不能再熟了，是吧。胡扯的，端正的，高兴的，沮丧的，通通都说过无数次了。可是我却不能像看到一个陌生人，说“你有一米几”一样，肯定地说，你是一个一米几的人。可是，心里又怎么会象认识了好久好久了呢？是熟悉吗，是陌生吗，熟，陌生，特别熟，异常生？……

　　　　有多陌生呢，不知道。喝咖啡的时候，是喜多放糖？还是不放糖？吃饭，拿筷子是拿在上半边还是下半边呢？会象我一样，把菜里面所有细小的调料，都要挑出来放到桌子上，还是把那些辣椒皮，葱皮，都吃掉呢？讽刺我的时候，左边眼笑得弯还是右边呢？喝了酒，是不是满面桃花呢？在人多的聚会上，是不是会觉得寂寞呢？听到我说你没有生出小妖来，真的会哭的样子吗？陪女子买花，甜言蜜语地夸她的汤和饭，捧着肚子多吃她的菜的时候，是不是温柔得象春天一样呢？

　　　　脑袋里几乎没有什么你的样子，好象也不是很需要有一个样子。不是吗，难道开心是有样子的吗？舒服是要有样子的吗？春天也没有什么样子的，顶多是淡绿粉红淡黄的一抹风罢了。雪是六边形的，可要用放大镜才看得到，它无影无踪的，随便捏在手里，是可以变来变去，也没有什么样子的。所以，没有样子就没有样子吧。我们要样子要得太多了，一直都有样子，身份证，工作证上都有标准的样子，可是也不见得会喜欢它更多。所以，没有样子就好了。因为什么样子我都不关心。卡西莫多才够刺激。就这样吧。

　　　　唉，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是不大动脑筋的。一切全都由着性子，最好了。多妙的夜晚，还有白天，天南海北地胡说一气，时不时傻笑一通，狂笑几声，感叹一通，有开心，偶有小小的生气，都好象不费力，不仅不费力，而且简直不用动脑袋，多好啊，话是从肚子还是从脑袋里还是本来就放在那里现在被倒出来了罢了，反而倒出来了更轻松了。

         

这样也好。总要相信一些东西吧。有人求神拜佛，有人皈依上帝，有人将偶像当成自己的天皇，有人循循一生只伺奉自己的君。各有各人的信仰，各有各的神曲，哪怕是一只蚂蚁也都是扛着食物沿着来时的路碌碌终生。这样想来，一支花，一阵风，一缕烟，一弹指，都是值得相信的啊。龙猫和巴士也是可以相信的。谁不是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的呢？

之后数小时又是身不由己的旋转，在问题与问题间，我尽量将意识控制在旋转的最中心点，以保持不让自己晕眩。可对你的感觉，却也若有若无的在这旋涡里转着圈，象牛奶中注入一丝纯黑的巧克力，那么黑白分明的令我无法漠视。

　　 回到家里，将浴缸放满了水，撒了些玫瑰香芬，将自己滑进这温润清凉的柔软中，只一会，疲惫与不知所措都得到适度的抚慰。很多时候，没有人可以浸润我，只有这一缸无言沉静的水。如果安顿也是稍纵即逝，那放肆的贪恋一下不可以么？

　　 可仍是要起身，要从安顿中跳进摇晃。世界象艘船，在不知道航向的旅程里，有人享受有人呕吐晕眩，诸多不适不在控制范围。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很多人说。我是有些洁癖的人，别说当众呕吐，就是关着门在自己家里，也是不喜欢那些呕吐物弄污了屋子。所有的不适与晕眩都压抑着，在漫长起伏的航程里，颠覆翻涌。所以在对你的感觉失控之前，是深深的平静与隐忍。

       “馨怡？”一声。撩开这一湖水。

        我听到你声音，便有种身体慢慢变软的错觉，眼神，手势，声音，甚至，心，都由发紧变至柔软，一点一点的舒展开来。那温暖与宁静，象坐在沙发上，眼见阳光从窗户外一片片，一寸寸的移至身前，触手可得。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似乎时间都停顿了，连想象中的电流声也消失不见了，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一点一点，一声一声，在耳边抚摸着。时间无声的过去，可曾记得这两三秒的安宁？

       这一刻我甚为想念你，撩在心里。

心却渐渐化开。我承认自己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