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辛基的参议院广场,铜像是统治芬兰的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芬兰人民认为,“敌人”也是历史的一部分,是不该抹煞的。
纳粹时期的浮雕,上面刻着:我们可以死,德国不能死!二战结束时有一派人主张拆除纳粹浮雕,更多的人主张保留纳粹时代的历史真相。
与上图相邻的雕塑,做于二战后 。纳粹党徽从高处掉下,砸在人体上,坚硬的钢铁扎进人的肉体,象征国家社会主义给人民带来的巨大灾难。
国人的历史观,确实需要彻底的反思,尤其在这个新的时代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佛教与宗教学理论研究所研究员,哲学院教授
“纪念塔”是贵阳市内一个老地名,现在不但还在使用,而且是几条大道交叉的繁华之地。但是,有点奇怪的是,今天的贵阳人,来往此地一千遍,都没有看见半点“纪念塔”的影子,也根本不知道这个地名的来历,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要打听打听:塔在哪儿?纪念谁?
现在为数不多的80岁以上的“老贵阳”却都知道,这个地名的诞生,是同中华民族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连在一起的——这个路口,确实曾经耸立着一座纪念塔,一座应该永远屹立的纪念塔!
那就是“国民革命军102师抗日阵亡将士纪念塔”。 1937年,日本全面侵华,抗日战争全面展开。贵州的黔军第二师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102师”,立即参加了“8·13淞沪会战”,后又参加惨烈的“徐州会战”、“南昌会战”以及三次“长沙会战”,前后战死沙场的官兵,竟达两万之众!受到G.M.党军事委员会追抚表彰的烈士,就有团长陈蕴瑜、营长曹文杰、兵站长柏宪章等人。 1941年,在第二次长沙会战胜利后,师长柏辉章在湘北湘阴,为历次战役阵亡官兵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贵阳各界人士和阵亡将士亲属为了告慰烈士英灵,纷纷要求在省会贵阳建立一座纪念塔。经102师报请G.M.党军事委员会批准,一座刻有102师作战事迹和烈士姓名的“纪念塔”,1941年底在贵阳市大南门外新华路尽头动工兴建,1942年4月落成。
1952年,这座怀念贵州抗战烈士的纪念塔,在路面拓宽工程中被拆除,至今没有复建——尽管每一个贵阳人都熟悉了这个地名!
最近,我回到家乡贵阳,向一些人问起:既然全国各地都已复建不少旧时代的建筑,其中许多远没有贵阳纪念塔般的真正历史价值;既然全国有不少出版物,从历史书到电视剧,已经开始恢复被掩盖了几十年的G.M.党军队抗日真相,为什么贵阳市不能复建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纪念塔”呢?我得到的回答是:102师师长是一个被共产党镇压的敌人、一个“反共分子”,所以,政府不能复建这座纪念塔!
我不禁愕然:“敌人”?一个人?那么,二万人呢?党派?那么,民族呢?政府?那么,历史呢?这里有连串的混乱,巨大的混乱!我不禁想起,前几天一位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对我说:国人的历史观,需要彻底反思!
在此,我且说几件这几年的国外见闻,看看能否引起一点反思:
其一,2003年,我在芬兰开会时,曾参观首都赫尔辛基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那广场被当地百姓戏称为“福音对律法、智慧对愚蠢”,因为它的四边分别是大教堂、大法院、赫尔辛基大学、芬兰政府大厦,可见它的地位,堪比天安门广场在中国的地位。广场上只有一座十分显眼的铜像:高高的基座上,站着一位威风凛凛的统帅。我趋前拼读基座上的铭文,发现是那位强占了大片中国领土的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遂忍不住问芬兰主人:你们为什么要保留你们的敌人的塑像呢?沙皇不是征服又统治了你们的祖国吗?
令我惊愕的是主人的惊愕——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认为,“敌人”也是历史的一部分,是不该抹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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