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爱她。 他是河北人,她是湖北人,他们是在一次聚会上,经朋友介绍相识的。 相识的最初,他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觉,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仅仅是,看着还顺眉顺眼,便淡淡地相处着。也无约定,也无承诺。她来,他们会一起做饭吃。她会烧剁椒鱼头,红辣椒映出一盘子的欢喜。他会烧芋头羹,满满一大碗的热腾腾。屋子里的味道,便很家常了。而屋外,阳光有些淡淡地飘着,让人恍惚,这样的日子,他们已过了几年了。 没有刻骨的相思与牵挂。异乡的天空下,两个孤独的人走到一起,有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寒冷和寂寞。他们需要相互取暖。 偶尔的,他也会感动。譬如,在他生病的时候,她穿过半个城市来看他,给他煮软软的绿豆粥喝。可是,那又怎么样?爱情总敌不过现实的无情——他家境贫寒,穷山沟里还有年老的父母,需要他照应。 之前,他曾疯狂地爱过一个女孩,他和女孩花前月下,把天长地久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也有美好的设想,在这个城市买房,结婚,生子,过幸福的小日子。 冲突却因过年而起。他是要回他的老家过年的,千里之外的小山沟里,有他倚门而望的父母。他希望女孩能和他一起回家,因为在他们家乡有个风俗,女孩到男孩家过年,才算正式明确了双方的关系,才算是一家团圆。 女孩不肯去。女孩嫌小山沟的遥远和艰苦,且女孩的计划里,是要他陪她去湘西凤凰的,她要住吊角楼,吃姜糖,听山歌。 结果,他一人坐车回去。半路上,他收到女孩发来的信息:“当你选择了你的小山沟的时候,你已放弃了我。”曾经的爱情,从此成为悲寒的过往,他的心,再爱不起来。 转眼又是春节将至,他照例收拾行囊回家。她去送他,路过一家商场时,她让他停一停,她跑进去。再出来,手里就多了两盒点心,她把点心塞到他手里,说,这是我送给你爸爸妈妈的,代我向他们问好。 他的心,突然一软,久违的感觉漫上心头。他脱口问她,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吗? 她楞住,低头笑,为什么不可以?再抬头,眼里已有泪花在闪。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上前温柔地牵了她的手。冬天的阳光,羽毛似的,飘落下来,罩着两个甜蜜的人。古老的节日,成就了世间最凡俗的爱情,她说要跟他回家过年,让他看到她底下的心,那里盛着的,是最朴实的感情:爱一个人,连同爱他生长的地方,爱他灵魂深处的家园。——(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