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枷锁

房产巡查

     我将世道阴暗畸形的根源归为人性，一些品思俱佳的人士不禁撇嘴，说“浅了”。的确，人性的话题说了千年，早已被前人的唾液漂得发白，当下再说终不过旧瓶新酒，旧屋新娘——酒或许还是假酒，新娘与否也未可知。
　　
　　但所谓人性的“浅”不是别的，正是“池浅王八多”的“浅”，与“可下五洋捉鳖”有着绝然不同的境界——国人的人性实未进化到那样的深度，浪漫而已。
　　
　　有人说国人的人性并不浅淡，而是很深，深到深不见底，暗无天日。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组DNA里都饱满着阴谋与算计。其实依旧是浅，所谓的“深”不过是水混而已。
　　
　　我从来都对国人人性的进化抱着怀疑的态度，总以为那是在自己设置的圈套里循环往复，缺少质变。无非是高衙内转成李衙内，赵太爷转成王县长，阿Q转成阿3，张妖转成余孽……，诸如此类，千百年没有区别。
　　
　　唯物论者说“世上没有永恒的人性”，却仿佛有着永恒的中国人的人性。
　　
　　千余年的事实堆放那里，散发着“非遗”的气息。而就近的文革与现在，正是国人人性的集散地，凸显着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强大的力量：一个是政治，一个就是金钱。作为极端利益的不同形态，国人过去怎么捞取政治资本，怎么害人，现在就是怎么捞取金钱，怎么害人。两者不同车次，却出于一辙。
　　
　　由浮躁而焦躁，由焦躁而狂躁，凭利欲熏心，任道义沦丧，直至非人的境地。这是中国式悲剧的一般写法，这样的事例俯首即拾——
　　
　　云南澜沧，3名人贩因贩卖孩子未得，竟将6岁孩童推到车轮下残害，然后冒充孩子家属骗取赔偿；湖北汉阳，一男子只因嫌修车费过高，竟当街将修车老人刺死；江苏新沂，中学生王振宇被同学活活打死，校长与3名老师就在一旁围观；北京北京，董珊珊终于被丈夫殴打致死，在长达4个月的家庭暴力中，她曾8次报警，却因警察的漠视而难逃一劫……
　　
　　强者挥刀向弱者，弱者挥刀向更弱者，大概就是历史与现实的真照。弱肉强食，弱肉更会弱食，这是国人人性的“生物链”，未有改变。
　　
　　社会是人性的镜子，人性是社会的光线，映照出不同的作为。与残戮孩子与老人的人性相比，倒是云南煤矿老板间的火并更带着些野蛮的力量，使我们舒展了一些。尽管依旧还是“窝里斗”，但也不仅仅如此，至少要比将智障者骗下矿井杀死然后冒领恤金来得有些希望罢。
　　
　　如何改变这样的人性？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强权高压注定不灵。有人说毛泽东时代的人性最为纯洁高尚，实质上却是最愚蠢残暴，是本来倒退着的人性的一次溃败。
　　
　　其次，自造的、自我封闭的文化也不能做到。有人说中国文化最适合培养端正豁达、儒雅开明的人性。实际上我们看到了，恰是最有文化的地方最为狡诈邪恶，阴暗促狭。
　　
　　否定的背面就是肯定，所以改变人性的基础只有民主与开放的文化——将国家变成公民的国家，为文化加入普世的基因。而非自淫自乐，在以为“自成体系”的意淫中作茧自缚。
　　
　　有人说中国社会应该重新洗牌，我不敢苟同。我认为洗牌是次要的，该是洗人了。
　　
　　至此，淡入淡出，我怕再说下去就要“随波逐流”了。